隱喻的歲月 - 隱形的神偷

看畢《歲月神偷》，
一直聯想到另外一部也標榜著“向香港致敬”的電影，
那是2007年羅永昌的作品《每當變幻時》。
同樣是從香港某一條街（或社區）開始談起，
從小人物和生活開始到一個時代和歷史；
同樣也談著“失去”這個主題。

導演很聰明，用小朋友來當電影說故事者的角色，
巧妙避開了60年代末的種種嚴肅話題（政治，經濟，國家等），
也因為這樣，讓整部電影呈現得很無所居心。
也因為是小朋友的角度，很多鏡頭都是以“仰視”的鏡頭拍攝法，
對六十年代的人事物和香港表達了一種尊敬的眼光，
其中還刻意包含孩童天真無知和疑惑的對白，
所以電影對當代香港的政治賄賂不必太多著墨，
弟弟的疑問足以讓大家同心一笑。

沉默寡言默默為生活打拼的爸爸（任達華飾），
善于交際顧家的媽媽（吳君如飾），考入英校的哥哥（李治廷飾），
和天真頑皮的弟弟（鐘紹圖飾），這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小康之家，
即便不是六十年代的今天，依舊有這種家庭存在。
不同的是，所經歷在不同的年代就有不同的體驗。

導演曾表明這是自傳體的電影，
所以任達華的鞋店命名“羅記皮鞋”就是導演編劇時有心的安排。
許是自傳體拍攝，電影隱藏了大量的隱喻。

電影一開場弟弟就頭帶著金魚缸在回深水埗家的路上，
配樂播放的是《Dancing on the moon》；
而故事發生的1969年正是太空人第一次登上月球那年。
所以這部電影起初命名《1969太空漫游》并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時人人都對沖出太空有一定的期盼。
再來，弟弟偷取的英國國旗，DBS英校（香港曾是英殖民地），
收賄賂費用的英警（對白說：“英文掂就咩都掂。”），
Flora一家移民美國（戰爭時期的移民心態），
馮寶寶的《夜光杯》（六十年代香港邵氏電影），都有隱喻的意思。
就連角色的安排，任達華的刻苦耐勞，吳君如的做人最緊要信的態度，
和場景劇情，永利街搭成的深水埗，天台小學，
明星簽名照，月餅會，都描述當代的香港。

電影名《歲月神偷》，隱形的神偷，
其實打從電影一開始就以弟弟羅進二的角色帶出來了！
編劇用一種“擬人”的手法，把弟弟化身“神偷”，
在將近兩個小時的電影里偷走了發亮的月光杯（香港電影）、
英國國旗（香港脫離英殖民地），還有孫悟空（中華民間信仰）。

任達華的角色是個鞋匠，工作做的是地下層的隱喻，
但其認真精神卻是高尚的，做鞋子的錢給孩子讀昂貴的英校繳學費；
給弟弟看電影；給英警賄賂… 但卻因為自己努力認真打拼，
終究會等到機會（孩子畢業，養兒防老）。

吳君如有一句對白是“一步難、一步佳”，
從家里招牌“鞋” 拆開來比喻人生，人生風雨有之就走過一個時代了。
再煎熬的日子，只要信，一步難一步佳還是能熬過的。
我想這不只反映當時香港市民心態，也是在鼓勵著紛擾的現今社會。

我們常說“時間就是最好的證明”，
于此同時導演兼編劇羅啟銳就認為時間是神偷，
在流動的時光里偷走了屬于當代的一切，
而人們是無法回頭的，因為回首已是百年身。
就像因為拍攝而找到的永利街，
如今香港市民盡力在和政府爭取保留不拆除。
保留下的是有形的建筑，但是無形的態度是否還在？

電影中四個男女主角都非常的出色。
尤其是鐘紹圖，是一條貫穿整個故事的主線。
相較于《天水圍的夜與霧》，任達華展現了不一樣的內斂演技；
吳君如簡直是神，把一個男人背后的女人，
一頭家的精神支柱，孩子的媽演得非常到位。
撇開對香港歷史的陌生，就為了這4個演員和劇本買票進場是值得的。

“在幻變的生命里，歲月，原來是最大的小偷”
電影這么宣傳，我想我們也該好好看這部電影，
回顧自己遺失的歲月和心情，回顧自己的人生。

若不是音乐太美，故事太伤感，我也不会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
只道是，不伤感，怎能不伤感。
回首惊觉，天地无情时光最难留，人生幻梦岁月是神偷。